邻人(1 / 2)
电梯运行起来吱嘎作响,楼道的灯光昏暗不明还隐隐有股发涩的霉味,季铭捏着鼻子找到了那户说是待出租的房子,这是他最后的一次尝试了,剩下的选项要么离上班地点老远,要么是些生活不便的老旧小区。
“啊呀,你来晚了,这房子前两天就租出去了。”好不容易联系上房东,就得知了这么个不幸的消息,但此时此刻,季铭只在心里叹息了一句“果然又是这样。”
“那这儿大概什么时候能空出来呢?”
“不好说,近一两年是肯定不会了。”
坐进地铁里,刚好有人起身空出了座,季铭揉捏着有些酸痛的小腿,又想起医生叮嘱他要补充营养的话,孕吐反应一过他倒是又有了些胃口,但想着还要付房租和以后产检的费用,他觉得还是少吃点为妙。
“干嘛这么节省?两个人花难道还能比你以前一个人花得少吗?”在咖啡馆里和莉莉通了视频,遭到了她的嘲笑。
“不节省难道去喝西北风吗?老板可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涨工资。”
“你还是没想明白吗?你干什么想着要只靠自己的钱养小孩,叫戴知行给你钱啊。”
“我住他房子还没付他房租呢。”虽然戴知行也从没提过。
莉莉的狂笑振得季铭耳朵发痛,他连忙把音量调低了一点。“笑什么?”
“我笑你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类型。”
“我帮谁数钱了?”
“你没数钱,你倒是千方百计想着要替人省钱。何必呢?我早跟你说了,戴知行干出这种禽兽事,收拾烂摊子补偿你是当然的,如果孩子是他的,那就更是天经地义了。”
“不管怎么说拿别人的钱总感觉怪怪的。”
“你想着要和他撇清关系么?我劝你趁早放弃,这关系是撇不掉的,如果真是他的孩子,生下来你还能彻底避开他吗?那你是只有离开a城了。”
一路上想着莉莉的话,都没注意到门口的变化,等到进了客厅,才发现沙发上坐了个女人,正把一条腿翘到膝盖上晃荡着,一眼望见那人一截白细的大腿,季铭被吓得撞上了身后的墙壁。
“对不起!”对方回过头来,他慌忙出声道歉。
女人笑了,季铭马上认出了她,这女人他并不陌生,准确地说,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都不陌生,去年夏天里,这张脸主演的电影是这个国家的年度票房冠军。
大明星杜韵怎么会在戴知行的房子里?
“要道歉的是我,吓着你了吧。”杜韵现实中的声音不像她在电影里的嗓音那么轻柔,而是带了些低沉的浑厚气,和她那张娇媚的面容有些不搭调。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影视名人,闻着隐隐飘过来的她身上的香水味儿,季铭轻轻地点了点头,反应过来后,又猛地摇了一阵头。
“过来坐吧。”杜韵露出了她那招牌式的微笑,这微笑曾在a城最大广场最显眼的广告位上挂了好几个月,她把二郎腿放了下来,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,“你是季铭对吧?我想你应该认识我,就不做自我介绍了。知行去酒窖拿酒了。”
到底还是没敢在大明星身边就座,季铭把自己安置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。“介意我抽根烟吗?”杜韵掏出了一盒包装很精巧的香烟,得到季铭的允许后,她四处张望着,似乎在找什么东西。
“要我帮你拿火柴吗?”
“不用,谢谢。我在找烟灰缸。”
季铭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从来没见过烟灰缸,但似乎戴知行偶尔也会抽点烟,大概都是在另一边房子里抽。
“这儿好像没放烟灰缸。”
“是吗?真奇怪,我上次来,这里还有呢。”
说话间房子的主人回来了,戴知行手里拎了瓶红酒,望了季铭一眼,“你回来了。”
“嗯……今天去了趟医院晚了点。”
“结果怎么样?”男人去拿杯子了,声音是从厨房里传过来的。
“都好。”
“唉,知行啊,你把烟灰缸放哪儿去了?”
“要抽烟去外面,别在房子里抽。”
“怎么?你开始戒烟了?真了不得,我家那口子今天还唠叨着要叫我少抽点。怎么你也开始叛变了。”
杜韵什么时候结婚的?季铭心想,这可真是一个能让八卦记者抢破头的猛料。
“你也是该少抽点,烟抽多了牙黄。”戴知行在季铭对面坐下,递给杜韵一个玻璃杯子,给自己和她都倒满了一杯。
“给小季也来一杯呀。”
“他喝不了。”戴知行望着季铭,“喝果汁吧,你想喝什么?”
“我自己去拿。”季铭站起身来,跑进了厨房。
开了罐桃汁,回来的时候杜韵正冲着戴知行激烈抱怨着她上次的工作,说那导演不靠谱极了,永远不知道自己要拍些什么,东一条西一条,搞得她头大。
“现在有些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,永远在跟风,只能拣些剩饭吃。”
“
你干嘛接呢?”
“这不是还人情吗?那个制片人是我老熟人。”杜韵拿起酒杯抬头猛干了一口,耳环在她的长颈子两旁叮当作响。
“我说,你最近有没有空档?卡想叫我上他们六月份的封面,你来帮我拍怎么样?他提的那几个摄影师,我总觉得不太行。”
“拍室内?那我有空。”
“还没定呢,不过你这么说当然就拍室内了,沃伦那家伙,上次还跟我抱怨说你都不接他给的工作,连钱都不想赚了。”
“他那钱赚起来可不容易。”
“他这次好像要跑到伦堡去,那里现在动荡得很,最适合他这种人。”
接下来话题又回到了八卦放送上,如果是一个娱乐记者在这里,大概是可以直接靠这些消息衣食无忧了。季铭极力保持镇静,但还是在听到几个说法的时候惊叫出了声,引得戴知行和杜韵都来看他,搞得他有些脸红。
“明天我想办个小宴会,你懂的,庆祝我儿子满月,就几个熟人,你来吗?”酒喝到一半,杜韵向戴知行发出了邀请,没等他回答又转头来问季铭,“小季也来?”
季铭还沉浸在“杜韵什么时候儿子都有了”的惊异中,只能点了点头。
“那好,八点半开始,你们可以早到点,来帮我干干活。”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“不早了,不打扰你们了。”
送杜韵出门的时候,季铭终于鼓起勇气问她住在哪儿,那张早就在大银幕上被他熟知的脸愣了愣,旋即哈哈大笑。
“我们是邻居啊,我就住你对门!”杜韵一伸手,指向了对面那栋带花园的洋房。
“杜韵什么时候孩子都有了?”回到客厅,戴知行还在,一个人喝着那半瓶剩下的酒。听到季铭的问题,他往沙发靠背上一靠,“早就有了,这都是第二个了。”
“可完全没有消息!”怀孕的时间长了,怎么都遮不住的,何况是第二次了,杜韵刚刚也不像是刚生完孩子一个月的人。
“当然不会有消息了。”戴知行奇怪地看了季铭一眼,“又不是她生,是她丈夫生的。”
季铭没话说了,这在娱乐圈的跨圈婚姻中也算常见,尤其是当事人隐婚的情况。紧接着,他又想起一个疑问来。
“去满月宴要穿正装吗?”
“大概是要的。杜韵的丈夫比较追求格调。”
“但我没有……”,他平时上班不用穿那些古板的正装,而少有的几套能穿上台面的正装都留在了家里,他估摸着要穿上身还得送去干洗一下。
“买一件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