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通衢很清楚,自己到目前为止,营造的形象都是为下属出头的好上司,好领导,所以这些人才信他,才愿意受他暗中蛊惑,上山冒险,但裴元瑾的话无疑会将他架在火上炙烤。
他看着裴元瑾,头一次露出忌惮之色。
这些年来,他在储仙宫辛苦经营,自认为对人心的揣摩已经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境界,裴元瑾就算是武学奇才,但在为人出事上,与自己相差甚远,也就他身边的傅希言还有几分意思,可没想到的是,裴元瑾非不能为而是不欲为。
裴元瑾看着他额头微微渗出的冷汗,淡然道:“去吧。”
赵通衢挺直腰杆说:“地牢,我绝不会去。”
他想,若是一定要死,那自己一定要用这条命,为储仙宫完美无缺的名声打出一道缺口,哪怕是一道裂缝。
这样,总还有人能记得自己。
月头渐渐偏西。
他看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,这样的月色,却不知今夜的月色会不会就是他生命中最后一幕。他又忍不住看向周围的环境。
茂密的树林令他想起母亲遇害的那一日,天色似乎比现在更亮一些。
轻巧的脚步声缓缓响起,裴元瑾看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,应竹翠正慢慢走过来,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。
裴元瑾不等她开口,便对赵通衢说:“你既然要为雷部破宫而出,就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为好。”
赵通衢一怔,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应竹翠,心中一动,不知怎的,与许多年前他恨过怨过最后却逐渐模糊的那个身影慢慢重迭。
他低了低头,说:“多谢少主。”
随即朝着应竹翠行了一礼,转身大步离去。
应竹翠等他走后,才慢慢走了过来,朝着裴元瑾行礼道:“多谢少主。”
裴元瑾说:“武神都能踩出脚步声,我又如何不能网开一面?”
应竹翠本想为赵通衢辩解几句,想诉说他这些年的不容易,就像每个提到孩子就会喋喋不休的母亲那样,可是对上裴元瑾淡漠的脸,话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。
裴元瑾说:“你可曾想过,若有一日,他在外为非作歹……”
应竹翠忙道:“我必会亲手惩罚,绝不姑息。”
裴元瑾说:“无妨,我来。”发髻的赤龙王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,闪烁着嗜血般的红光。
应竹翠心中猛地一悸,突然有些不知自己刚刚的求情到底是对是错。
裴元瑾没有陪着她在原地梳理心情,很快跟在赵通衢身后,朝着储仙宫前的山道入口走去。这场戏既然演到这里,自然要上演一个漂漂亮亮的大结局。
他到的时候,赵通衢显